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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至爱梵高》通过侦探视角,试着讲述一个在才华和现实里挣扎的被误解的天才。比起弄清楚梵高究竟为何而死,不如去理解他究竟怎么活过。一封《亲爱的提奥一一梵高传》中的梵高在巴黎写给妹妹惠尔的信,字句之间,感受梵高胸中燃烧的生命之火。
年夏天或秋天
亲爱的小妹:
非常感谢你的来信。虽然我最近讨厌写信,但我还是想回答你信中的一些问题。首先,我不赞同你对提奥的看法。你在信中说他今年夏天看上去似乎“非常悲惨”,但我认为事实恰恰相反。过去一年,提奥变得更加仪表出众、气度不凡了。一个人得足够坚强,才能像他那样在巴黎生活了那么久。
梵高自画像
现在,我来谈谈你那幅雨中植物的画。你可以看到,自然界中有许多花被人践踏,或者被冻僵,或者被晒干,所以,不是每一颗麦粒成熟后都会回归土中发芽。事实上,大部分麦粒都被直接送去了磨坊——不是吗?如果把人比作小麦的话,那么,在每一个健康而正常的人体内,都同麦粒一样存在着渴望发芽的力量。可以说,自然生命的本质就是发芽生长,而爱就是促使我们发芽生长的力量。
如果我们的自然成长受阻,发不了芽,就像被放进石磨里的麦粒一样绝望,那我们就很可能愁眉苦脸,无言以对。
每当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每当我们因为自然生命的丧失而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们中就会出现这样一些人,尽管他们也不得不对宿命低头,却不愿丢弃自信,他们决心去找出他们的问题,去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们满怀希冀地在被誉为黑夜中的明灯的书籍中搜寻,却几乎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也找不到令我们满足的慰藉。
令我们这些文明人最痛苦的疾病是忧郁和悲观。就拿我说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放声大笑的心思了——姑且不谈这是不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最大的需要就是能真正地开怀欢笑。我在居伊·德·莫泊桑的作品中找到了欢笑,其他一些作家——老作家里的拉伯雷,当代作家里的亨利·罗什福尔——的作品也有同样的效果。还有伏尔泰的《老实人》。
不过,如果我们想了解真相,想了解真实的生活,那我们就可以去看德·龚古尔的《热米妮·拉瑟顿》和《妓女爱丽莎》,看左拉的《生活的喜悦》和《小酒馆》,以及其他许多伟大的作品。这些故事中的生活非常贴近我们的感受,能满足我们获知真相的需求。
左拉、福楼拜、居伊·德·莫泊桑、德·龚古尔、黎施潘、都德、于斯曼等法国自然主义作家的作品都很不错,如果我们不知道他们,我们就很难说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莫泊桑的代表作是《漂亮朋友》。我希望能送给你一本。
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是,我比当今大多数人都更认真地阅读过《圣经》,因为它让我心灵平静,让我知道过去曾存在如此崇高的理想。
但正因为我发现过去如此美好,我才更觉得新生的一切理应更加美好。毕竟,我们能够在当下有所作为,而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只不过在间接影响我们。
命运施加在我身上的最大桎梏是,我正在迅速衰老成一个小老头儿。我将满面皱纹,胡子拉碴,戴着假牙......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从事的是一项肮脏而艰辛的职业——如果我不是我自己,我就不应该作画,但如果我是我自己,我就能开心地工作。我甚至能隐隐预见到,或许有一天,我可以画出洋溢着青春和新鲜气息的油画来,尽管我自己已经韶华不在。
如果没有提奥,我就不可能公正地评价自己的作品,但有他作为朋友,我就断定自己会取得进步,一切都会步入正轨。我打算尽早去南方待一段时间,那里的色彩更丰富,阳光也更明媚。
令我最惊讶的是,你说你必须学习写作。你错了,亲爱的小妹,你应该学习跳舞,学习同公证员或*官谈恋爱,总之学习那些你能学会的事情——再没有比在荷兰学习写作更愚蠢的了。那只会让你变得更笨,所以我不同意你那样做。
我又经历了一场希望渺茫而且极不般配的恋爱,并且一如既往地除了羞耻和屈辱一无所获。在我看来,我完全有权去谈恋爱,因为在过去许多年里,在应当恋爱的年纪,我却投身于宗教和社会事务之中,并且比现在更崇拜艺术。
为什么宗教、正义和艺术如此神圣?那些只恋爱的人或许比那些为了理念而投入全部热情的人更严肃,更神圣。不过,为了能写出好书,做出善举,画出生动的画,我们自己必须朝气蓬勃。所以,对你来说,学习只是一件很不重要的事情,除非你从未想过进步。尽情地享受你的人生吧,尽可能地寻欢作乐吧。记住,现在人们想看到的是鲜活的美术作品,颜色必须浓烈、饱满。让自己的身体更健康、力量更丰沛、生活更充实吧,这才是最好的学习。
《吃土豆的人》
我认为,在我所有的作品中,《吃土豆的人》无疑是最好的。在那之后,我就没有机会找到模特了,但我有机会研究颜色的问题。如果我将来能再次找到模特,我希望能证明,除了绿色的风景或者五颜六色的花,我还能画别的东西。
去年我几乎画的全都是花。我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能熟练地掌握灰色之外的各种色彩:粉色、淡绿色或者说鲜绿色、淡蓝色、蓝紫色、*色、橙色、殷红色。
今年夏天在阿涅尔画风景画的时候,我发现了更多的颜色。我打算将这些颜色应用到肖像画上。我得说,我画得还不错。对于画和画家,我想说的话就能说出一堆缺点来,就像说出一堆优点一样简单......
我不想成为忧郁症患者,也不想变成酸腐、痛苦、易怒的人。“理解一切就是原谅一切”。如果我们无所不知,那我们就能获得一定的平静。现在,就算我知之甚少或者一无所知,但只要我能尽量内心平静,或许就能比药店里的任何药都更有效地治愈所有的疾病。大部分病都能不药而愈,因为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
所以,你不要刻意地学习,因为那会让你丧失个性。尽情享受人生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苦,不要把艺术和爱太当真——对于这二者,我们几乎无能为力,因为这主要是性情的问题。
如果我与你住得很近,我就会努力让你明白,你与其写作,还不如同我一起作画更实在,那样你或许能更容易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何况,我个人可以帮助你学习作画,但写作却不是我的职业。
总而言之,你想成为画家,这并不是一个糟糕的想法,因为如果你心中跳跃着热情之火,那你就不能抑制它——与其最终抑制不住引发爆炸,不如让它熊熊燃烧。心中的火终究是要喷薄而出的。比如我,我作画时才能感到解脱;如果不能作画,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乐。
请代我向母亲致以爱的问候。
文森特
*提奥:成功的画商,梵高的亲弟弟,是梵高一生中最大的也是最坚定的支持者与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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