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是*附吗？
华人教会对有幻听和幻觉的精神病人，一般普遍认为是邪灵干扰或魔*附身的结果。最近有个资深的基督徒内科医生转介一个宣教士给我，请我诊断这位宣教士的偏执狂到底是因为被*附还是精神病的症状。这位宣教士有幻听幻觉，也有怀疑的错觉，其临床病征符合精神分裂症的诊断标准。可是这位内科医生跟病人的家属，都认为很可能是该宣教士在泰国宣教的时候，受*附或邪灵干扰而患上幻听幻觉。这观点似乎提示只有精神病才是*附造成的结果：因为我可以肯定，如果这位宣教士得的是心脏病，他们绝对不会怀疑他的心脏病是在泰国宣教时被*附而造成的。
把精神病跟*附挂钩的这种误解，其实是对圣经不了解。圣经里面有几处的经文，告诉我们某些身体的疾病以及精神病是因被*附而造成的，特别是在耶稣时代和早期使徒时代。我把这些经文归纳在下面的表中：
经文症状跟今天哪些病相似撒上19-22扫罗王:整夜说方言;脱衣服;怀疑
双向症路1:14;9:17
哑巴大脑说话的区域有毛病路13:11驼背脊柱的病太12:22又盲又哑大脑毛病可9:17-27癫痫，哑巴癫痫症大脑毛病可5:1-17住在坟墓的人分裂症徒16:16-18占卜的女孩分裂/双向症徒19:13-16打伤祭司儿子的人双向症从这些经文看来，圣经里有些身体的病，不单是精神病，也是因*附造成的。我相信圣经是神的话，所以我相信圣经里记载的这几个病，的确是*附造成的。问题是：今天我们碰到癫痫症，哑巴，瞎眼，或精神病的病人，我们该如何区别他们是否被*附呢？更重要的，我们该如何来处理这些或许是也或许不是*附的个案呢?
当然，今天教会好像只认为精神病才是*附的。更有些传道人认为：如果一个精神病人，力气特别大，需要好几个强壮的男人才可以把他控制得住，或这病人讲话变了声音（比如说一个大男人用女人或小孩的声音说话），那就是*附的迹象。也有些人认为：如果那个病人对耶稣是否道成肉身的问题，不作回答或否认，那更证明他是被*附的。可是这些所谓*附的特征，恐怕不能用来区别一个瞎眼或驼背或癫痫症的病人是否被*附。
我个人认为：关键的问题是：*附与非*附的病，真的有区别吗？严重精神病人力气特大，或变声音说话，或对耶稣是否道成肉身不置可否（因为病人的思维紊乱），在临床上是很普遍的，可能不能用来作为*附与非*附的病之区别。关键是：*附与非*附的病，无论是身体或精神的，它们有同样生理，结构，和器质的改变吗？
非*附身体的病，诸如瞎眼，哑巴，驼背，或癫痫症，都有器质性（结构，生理）的病理改变。比如说，瞎眼是因为视路神经任何一处受伤或出毛病而影响视觉讯号的传递；就如视网膜或眼球角膜或晶体出问题，也可能是视觉神经，或大脑管视觉的皮层或白层的通道出问题。哑巴一般是因为大脑说话区域受伤引起的，当然也可能是声带或控制说话的功能。出问题（如严重口吃），或因为生下来就耳聋，根本就没有学会说话（这情况在先进国家已经不存在了。在美国，生下来就耳聋的人，可以从语言治疗里学说话或手语）。癫痫是大脑细胞异常放电造成的，而造成这种异常放电可能性很多，例如因大脑有疤痕或肿瘤。
驼背是脊柱坍塌或生长不平衡造成的。这些器质性的病理改变现在一般相当容易的就可以测试出来。
上面在书里已经提过，精神病是大脑功能不正常的结果。精神病患者大脑器质性的改变，也已经有一些可以在有高科技设备的实验室里测试出来，虽然目前临床上一般还做不到。可是，一般看起来好像是被*附的严重精神病，是可以用药物来治疗的，而这些药物的治疗目标就是为了改善大脑器质性改变而造成的功能紊乱。我以下面的个案来讨论这问题。
个案：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跟着丈夫到美国来已经两年多了。在国内的时候，她就曾经有轻微的抑郁，特别是在她跟丈夫家人有矛盾的时候。到了美国以后，她需要适应新环境，语言沟通方面也有困难，而且她丈夫每天在实验室里长时间的工作因此很晚才回家，她整天孤独一人照顾小孩。因着这些种种的压力，她情绪的压抑又复发，并且情绪开始有很大的起伏波动。看了辅导和吃安眠药后也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后来她开始有幻听，虽然她是无神论者，并不相信*神，却也怀疑是否有*跟她说话。邻居带她到教会，她对福音很感兴趣。在她经常去教会以后，幻听也稍有减少。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她半夜里突然醒过来，感觉非常焦虑，心慌得很；突然看到身边有个好像是**的怪物，凶神恶煞，她大叫起来，丈夫被她的叫声惊醒，连忙安慰她，那**似的怪物几分钟后就不见了，可是她整个晚上就不能再睡。这情况一连几个晚上都重复出现。她被转介到一个基督徒的精神科医生那里去接受治疗。医生诊断她是得了双向症（BipolarDisorder），开处方后也为她祷告，但医生并不认为这是被邪灵搅扰或*附的结果。她服了抗双向症药物几周以后，情绪就开始稳定，幻听和幻视就完全消失了。一年后，她只需要用少量的抗双向症药物情绪就很稳定，不再需要镇静剂或安眠药就能一觉睡到天明，也再没有幻听和幻视；并且还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她非常感恩，也非常喜乐，已经受洗归主。
这个案说明几点：第一，幻听与幻视需要正确的诊断和药物治疗就可以消失，因为这些症状是大脑神经功能紊乱造成的，并不是被邪灵干扰或直接被*附的表现；第二，病人需要祷告也需要药物治疗；单靠祷告病情可能只会有暂时的舒缓，单靠治疗病人可能不会信主得救；第三，治疗与祷告可以产生良性的互动，病人因这互动有时候不但病得医治，灵性也可能因此得以更新。
那么，究竟圣经里记载的*附造成的精神或身体的病，有没有器质性的改变呢？换句话说，耶稣以赶*医治过的那个从小就有癫痫并且是哑巴的小孩，是否有现在医学技术（脑电波，扫描等）可测试出来的某些大脑器质改变吗？从今天医学的角度来看，哑巴从小就有癫痫，很可能是分娩过程中大脑颞叶、顶叶、与额叶交流区域受伤造成的。可是，我们对耶稣以赶*来治疗的这小孩究竟是否有某些大脑器质改变的问题却没有答案，因为圣经没有给我们这种资料。今天我们对发病成因的理解，是身体（或大脑）有了器质的改变，这些器质改变造成病状。
器质改变的原因，除了因意外受伤造成以外，一般是因为基因与环境的互动造成的。以一个简单的方程式来代表，这发病的过程是：
耶稣医治被*附的格拉森人
基因+环境器质生理改变病征/病状
*附造成的病，也可能通过这些成因，当然*也可能直接造成病状，而不透过任何一般病因。换句话说，*附造成病状，可能透过以下四个途径：1、*直接造成病状；2、*搅扰器质结构生理机制；3、*影响环境；4、*搅扰基因功能或结构。如果*附的病，是因为*直接造成病状（上面四个*附可能途径的第一个），那就跟非*附的病不一样了，因为一般医学测试不可能找出这些直接*附的病状背后有任何器质改变。
举例来说，*附造成驼背，不是因为脊椎坍塌，测试上脊椎完全正常。或*附直接造成哑巴癫痫，症状跟一般哑巴癫痫没有分别，但是大脑功能测试完全正常。这种*附造成的病，跟非*附的病不一样，因为没有任何器质改变。这些因*附直接造成的病，也无法用医学来治疗。当然，歇斯底里症也是没有器质改变的。在决定某一个病是*附造成之前，必须先排除歇斯底里症。下面我们再回头来讨论歇斯底里症的问题。
可是，如果*附是透过上面发病的过程其中一个或多个要素，比如说*搅扰器质功能，或环境因素，或基因结构功能（上面*附可能途径的第二，第三，跟第四），那么*间接造成的病，跟非*附的病就有同样器质，结构，生理功能的改变。这些器质改变在临床上是可以测试出来的。这些有器质改变的病，是可以也应该用医学来治疗的，因为治疗是针对疾病的器质改变。当然也需要祷告，下面我们再来讨论治疗跟祷告的问题。那么，我们如何分辨*附与非*附的病呢？这问题是很关键性的，因为答案直接影响是否需要进行治疗的决定：治疗对直接*附是无效的，因为它没有器质改变。可是，我可以肯定的说，今天*附直接造成病状而没有任何器质性改变的情形，是非常罕有的，包括精神病在内。但是，我们却不能排除*间接搅扰身体功能，环境，或基因。换句话说，间接*搅扰造成的病状，跟非*附的病状，实际上是无法区分的。因此，基督徒对每个具体的病，都应该以祷告和接受治疗来处理。
为什么今天因*附直接造成的病很少呢？我自己认为直接*附的情形，在耶稣道成肉身的时候，跟基督的国度在地上建立的时候，出现比较多，后来就比较少。这很可能跟当时魔*要抵挡基督的救赎与神国度的显现有关。七十个门徒出去宣教回来，圣经有这样的记载：
那七十个人欢欢喜喜的回来，说：主阿！因你的名，就是*也服了我们。耶稣对他们说：我曾看见撒但从天上坠落，像闪电一样。我已经给你们权柄可以践踏蛇和蝎子，又胜过仇敌一切的能力，断没有甚麽能害你们。然而，不要因*服了你们就欢喜，要因你们的名记录在天上欢喜。（路10：17-20）。
耶稣说的曾看见撒旦从天上坠落，我想这话的意思可能是：撒旦从天上被赶出来，就到地上来抵挡耶稣的工作。所以在耶稣升天和新约教会可以立足以后，魔*直接附身造成病状的情况就极少了，因为撒旦直接的抵档已经失败，就无技可施了，虽然它仍然可以装作光明的天使，对信徒的健康情况进行间接的搅扰。换句话说，今天我们看到驼背，瞎眼，癫痫，哑巴，就应该认定这些病人都是有器质改变的疾病，需要治疗。同样，如果我们碰到一个行为失常，胡言乱语，思路错乱，幻听错觉，怀疑偏执，力气特大，脾气粗暴失控，有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的倾向，变声音说话，对耶稣基督是否成了肉身而来不置可否等等症状的精神病人，我们也应该认定他们的精神病，都有大脑器质改变而需要治疗。同时，因着世界的堕落，撒旦也装着光明的天使（林后11：14），我们大概可以假定许多疾病都有撒旦的间接搅扰，虽然撒旦直接附身的可能性极小。除了歇斯底里症以外，我自己当医生伍拾年，从来没有看过没有器质改变的病。有些坚持自己见过*附个案的基督徒，也从来无法提出任何证据，以证明他们所见的*附个案，是没有任何器质改变的。因此，我们基督徒应该一概以治疗加祷告来处理自己或别人的一切疾病。当然，祷告不单是因为病很有可能是邪灵的间接搅扰而需要在属灵的层面以祷告来抵挡魔*的工作，祷告也是与神同工，是谦卑依靠交托，是心胸开放的向神坦然诉说。在这里就不多讲了。
歇斯底里症，也称癔症，或转化症，是心理病的一种。患歇斯底里症的人，有瞎眼，失去听力，不能行动，甚至癫痫等症状，可是这些症状并没有伴随器质改变。这病二十世纪早期在西方相当普遍，弗洛伊德曾经分析了不少癔症个案。目前的理解，从大脑功能的角度来说，是大脑功能分离的现象（比如说大脑管视觉或活动的区域，独立行动，不受大脑其它区域的功能所调控）。从心理动力角度来说，癔症是潜意识里有自己不能面对的矛盾，症状是这些矛盾转化而形成的。自己不能面对的矛盾的例子很多：诸如想从症状里得到一些无法得到的回报或同情；或跟依恋有魅力却不关爱自己的父亲的复杂关系有关。最近有用脑扫描来测试一些癔症病人，结果发现：病人有异常的额叶活动，其特征符合感情上的创伤；可是管理记忆的区域活动却降低，这跟病人刻意要压抑创伤的记忆有关，可是额叶创伤后的感情活动却跟大脑管理身体活动的区域有强烈互动，表示病人以身体不正常的活动功能（例如脚不能活动）来处理过去没有解决的创伤，而不是像正常的人以回忆与诉说来处理，这就是所谓症状的转化。年，美国精神科学会正式把“转化型歇斯底里症”（hystericalneurosis,conversiontype）命名为“转化症”（conversiondisorder）。
今天华人教会对心理跟精神的问题，理解不多。因此很容易把一些自己不理解的现象，用*附或邪灵搅扰来解释。举例来说，有些人晚上睡梦中醒过来，头脑好像清醒，可是身体却有不能活动的感觉，或胸口好像被重压，不能呼吸。一般人称这感觉为*压。其实这不能活动的感觉，是因为大脑管理身体活动的功能，还没有完全在睡眠中恢复过来，跟*附是没有关系的。胸口有被压的感觉，好像不能呼吸（其实呼吸没有问题），一般跟担心焦虑，精神紧张不能放松有关，是恐惧焦虑症的症状之一。在自己以为不能呼吸的时候，拼命大力呼吸，把身体内的二氧化碳大量排出，手脚会因此有麻木的感觉，也因此会头晕。这头晕跟手脚麻木就造成更大的焦虑。许多有这症状的人，都去找牧师，请牧师为自己赶*。一般基督徒对精神分裂的症状也缺乏理解。有一个教会里很爱主的职事，三十岁时开始有幻听，他认为办公室的人都在监视他，偷听他的电话，偷看他的电邮。后来更说家里的墙里有*，把墙打破要*出来，也认为墙上电源插座有电波射出来搅扰他的思想。教会从远处请一些有赶*恩赐的人，专门来替他赶*。后来有两年不能出门，躲在家里，白天躺在床上，晚上彻夜不睡并在房间走来走去，自言自语，自己哭笑。后来脾气失控，开始打妻子小孩，家人不得已报警，医院，医生诊断是分裂症，用氯但平治疗后，症状慢慢消失。
对精神问题是因*附或邪灵搅扰造成的误解，在华人教会有很长的历史。中国教会三大巨头之一的倪柝声先生，在他的《属灵的人》里就有这样的记载：“晚上做梦是天然或超然的现象……失眠可能是身体的原因，也可能是邪灵的干扰……易忘，心散，失去动机劲力，也都是邪灵的干扰的结果”《属灵的人；卷16第2章》。当然，倪柝声先生对作梦，失眠，心散，易忘的成因的误解，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当时大脑神经科学还没有起步。可是，今天一般华人教会里，不少受过高深教育的专业人士，也仍然认为一切的精神问题都是因为被*附直接造成的，而因此否认精神病的具体存在，这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华人教会对精神问题需要有更多的理解，可能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总而言之，凡有器质改变的病，无论是身体或精神的病，都必须以祷告跟接受治疗来处理。只有在排除癔症之后，或在有病状表现但找不到任何器质性改变的非常罕见情况下，可以考虑单单以赶*来处理。我在书中第柒、第捌章里已经讨论过有关治疗跟祷告配合的原则，在这里就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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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内容选自徐理强所著《走出抑郁的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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